做了一个所有人都会幸福的梦

【癌白】既然雪纷纷落下(1)

*是第一篇点梗,糖,为了证明最近其实在写所以先放出来一点

*把之前两个开头废物利用了一下

*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所以犹豫了一下写了个1,其实没准两章就完结了(并不)

*现pa,学生癌×面包店店主白

*啊我永远爱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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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而言,癌认为人类最好的状态就是不发一言木头似地一动不动。这倒不是说癌喜欢尸体有恋尸癖,只是因为杂乱的原生家庭所给他带来的不可逆的精神创伤。他总是近乎本能地渴望从人群当中逃离开来,不愿见到任何人,最好连切切察察的小声交流也不要听到。他想要所有人都去死,这想法出现的频率就和他自杀的想法差不多。渴望自杀实在太懦弱了些,而整体的消亡就会掩盖癌对于这种懦弱行为的渴望——尽管二者实则相差无几。

 

癌遇见白以前的时间流逝毫无章法可言,他放任自己的生活钟摆一般在寂静与热烈之间乱摆。学生的时间看似无限,癌在校期间最有建树的一件事就是和那些与自己气味相近的同类鬼混。在寂静与热烈的交界处,也即生活这枚钟摆落在最低处时,便是癌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装模作样听课的时候。他望向窗外,外面是极静的校园,似乎全人类的寂寞骤然降临此处。相同的感受让癌对人类萌生了亲切,他不再对自己毫无道理的出生感到格外的绝望了,于是他趴在桌子上,内心充满温柔。这样的生活短期看来杂乱无章,放远了来看,竟规律的要命。

逃离人群,渴望被爱,早年间受了伤,至今轰然发响,癌十余载的人生就是这样。

 

癌的父母每月给他支付生活费,剩下的时间便是任由癌自生自灭。这笔钱款显然没什么规律性可言,倘若他们忘记,癌便不肯开口。高傲所需的代价是癌时常要用自己攒下来的钱去填补房租,他于是不得不时常靠从楼下面包店买来的廉价蛋糕坯度日。就是那种为了将蛋糕做成固定形状而切下来的蛋糕坯,盘根错节地塞在薄薄的塑料盒里,一盒能吃上好久。

 

尽管被困在生活的死循环中,十六岁的少年也仍有余裕去爱。他爱上了楼下面包店的店主。那人至多二十五岁,如白色的礁石般,高大苍白而沉默寡言,却不知为何总穿着一件印着小碎花的米色围裙。癌初次见他时不知为何觉得这种少女心的强烈反差在店主身上竟表现出可爱,他甚至为此留意起这件围裙的出处——以防是哪个可疑竞争者赠送的爱心礼物。结果那只是附近大型超市常年打折的普通商品,还有另一个印着草莓花色的近似款,果不其然地作为了替代品,在小碎花围裙拿去洗的时候作为替补。

 

事后回想起来,癌才发现这条围裙之所以不突兀,只是相比之下的正常——毕竟没人会相信这个缄默不语的男人会是店主,他的存在本身就够突兀了。癌回想起店主用极为简短的词汇向他问好,把穷学生购买的廉价蛋糕坯放入纸袋,还不忘在里面放入一叠餐巾纸和小巧的塑料叉。‘神啊,’癌想,‘这个人可真美丽,而我却只能买蛋糕坯,这是最坏的时机。’

 

店主并不像热爱生活的人,至少看起来不像,因此他看起来也就不像糕点师。店主就是那种会将配料精确到毫克,所有面包的味道几十年如一日,连瑕疵都能完美复制的人。店主做面包,就好像是在做一场可以重复的化学实验。不过癌也不像是能爱上别人的人,他看起来总也不清醒。所以癌喜欢店主,店主是糕点师。

 

全人类不肯听癌的话乖乖地灭亡,生活也总是乐于展现自己的落井下石之处。于是因为爱情的缘故,癌连购买蛋糕坯的理由都没有了——谁愿意在自己心上人的店里购买最廉价的蛋糕坯呢?他只得每日路过面包店时朝里面一瞥,于是便草木皆兵,人人都看起来像是可疑的情敌。尽管更多的时候他还是能看到穿着草莓围裙的店主白色的身影漫步在货架之间,俯身查看面包是否过期,同时露出美丽的腰线。微妙的恐慌总在这时席卷癌的心脏,倘若这时窥探被店主发现,癌总要落荒而逃。他会逃回家,恐慌着有朝一日那美丽的腰线与脖颈属于另外一人。窗外是极静的黄昏,少年拥有全世界,尚不知晓要将什么献给爱人。

 

癌感到痛苦,他又想死了。事实上他也确实付出了实践,但是当小刀划过他的手腕,从细丝般的伤口中流出粘稠的红色液体时,他又会无端地想起白。白——那位美丽的面包店店主此刻正在他的楼下忙忙碌碌,于是他侧卧在地上,仿佛拥抱着太阳。

 

这个世界糟透了,但是这样的世界怎么会诞生出白呢?

 

世界变得更加不可原谅了。

 

临近午夜,癌瑟缩成一团,颓废如身边堆积的杂物。小巷子的墙上满是斑驳的污渍,癌眯起眼,污点在他的视线里聚焦随后模糊成一团,连成污渍的海洋。无所谓,癌并非一定要将脏东西看个清楚,他甚至觉得它们和自己简直是绝配——垃圾一样被堆在世界的角落。随后酒精上涌,从身体中央迸发至四肢百骸,在他冰冷僵硬的身上泛出层层的暖意。

 

别样的暖意恍若软绵绵的梦境,世界都显得温柔起来,于是癌活动了一下僵直的手指,哆哆嗦嗦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他并不急于吸烟,只是任由忽明忽灭的火花在自己冻红了的指间绽放。袅袅的烟在无风的夜晚轻飘飘地上浮,在癌朦胧的眼中,无数细小的颗粒物就这样上升,直升到暗红色的落雪的云层之上。

 

他无法思考,大脑似乎已经过载,所有的想法皆来去匆匆,抓不住稍纵即逝的尾巴。雪落在身上,很冷,哪都不想去,明天不打算去学校,世人嘈杂,世界糟透了,不回去明天会生病,啊世界果然烂透了……无数细小的想法如同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极静的夜晚悄然而至。不经意间黑暗给了他的心脏致命一击,使得这个尚显稚嫩的男孩眼眶泛红。他饿了,胃里空空荡荡,像是通透的破麻袋,内部只有冷冽的风。

 

这应当只是生活中细小的挫折,却如同轻微振翅的蝴蝶般落在癌岌岌可危的心尖,最终引发了连锁反应。为什么呢?癌无法回答,他的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了。肯定有什么深刻的原因,总不会只是因为他饿了。然而癌无法思考,他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你没事吧?”

 

一个低沉的男声蓦地烟花般在癌的头顶炸开。癌循声望去,透过沉积的眼泪却只见模模糊糊边缘泛着鹅黄色柔光的一片无形之白。那光影辉煌如神祇,不像世间的造物。癌抹了一把眼泪,看清了,是个身着白衣的白发男人。层层的雪片在他身后光环般的路灯灯光中被映成了温柔本身,落在他发间,便成了他的一部分。

 

“我饿了。”癌杂乱的大脑容不下逻辑思考,只捡了最幼稚的一句话说。

 

“嗯?”对方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思忖片刻,摘下围巾在癌的脖子上绕了一圈。

 

还带着体温,连带着某种经年累月形成的,似有似无的香味也透过纤维的缝隙拂过男孩笔尖。癌无端觉得,这就是雪花的味道。

 

“这个给你。”白发男人一幅了然的样子,蹲下身,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购物袋里翻出一个冒着热气的饭团。见癌一幅手足无措的神情,便轻轻舒展开男孩的手掌,将带着米饭与鱼类油脂香气的热食置于掌心。然而事情的发展对于一个醉鬼而言显然太快,癌手里捧着饭团,像是捧着一只刚刚孵化出来的小生命,傻兮兮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回家吗?”像是完全没发现癌的异状,高个的男人伸出手想把癌从冰冷的砖石地上拽起来。后者依旧只是呆呆地盯着他瞧,并没理会他的好意。

 

“我没地方可去。”零时的冷风吹得酒精再度浓稠起来,对方的话语经酒精的调和也一并变成了黏腻的一团,堆在癌杂乱的大脑里,又使他产生了世界糟糕至极的念头。他于是踉跄地起身,仓促地想要逃离世间的诘问。但是那些辛辣的液体显然早先一步攻占了癌的小脑,最终麻痹了他的身体协调。总之他低声咒骂一句还是跌在眼前人的身上,扑面而来的满是雪片的味道。

 

“我带你去我家,我叫白。”癌感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你总是把素昧平生的人带回家吗?”性格恶劣的学生扬起脸无声地笑了,他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泪痕,显得有点滑稽。

 

癌那年幼的思维运转得太快,对方稍一犹豫,他就突然推开白,将衣袖挽到小臂,露出手腕处盘根错节的狰狞伤疤。他说我生病了,他说这样的我你还想带回去吗。然后醉酒的青年又哭了起来,他哭得就像是抛弃了世间的一切——尽管手里还攥着印有兔子图案的饭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然而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之癌觉得这个人真好看,他觉得自己似乎早已爱上对方,又在顷刻间搞砸了一切。

 

他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那里有陌生的雪花的味道,混合着衣服因为癌的重量而挤出的面包味,朦胧间让癌产生了家的错觉。他被对方架着摇摇晃晃向前走,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肢。在酒精的麻痹下无从思考,只是感觉这一定是他此生想要达到的终极目标,他感到幸福,幸福,幸福……

 

癌醒来时头痛欲裂,原本想把头埋在暖融融的杯子里再睡一会,却闻到了记忆中雪花的味道。白的身影在他浅浅的梦境中一闪而过,他猛地睁开双眼,耳边只有寂静,以及他无法忽视的剧烈的心跳声。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不大的单身公寓,大概房东是名单身女性,卧室四周铺着粉色的小碎花壁纸,地上还有一块卡其色毛茸茸的地毯,旁边是浅色的木质衣柜,屋顶悬挂着看起来颇为廉价的水晶吊灯。他在白那清浅的香气中留恋了一会,想到白每天晚上都会在这张床上安然入眠,心脏甚至会和自己的在同一个位置。

 

他磨蹭了一会才走出卧室,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甚至连外套也没脱。衣服皱皱巴巴地贴在他身上,就像他乱七八糟的思绪。卧室外是一间小型客厅,米色的布料沙发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茶几上摆着两块三明治和一张纸片:‘如果凉了可以用厨房的微波炉。’

 

显然白已经去工作了,癌手持三明治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想象着他们两人已经相爱,三明治是白留给他的爱心早餐,他会在家里等对方回来,会热切地拥抱他,然后听到那个沉稳而温柔的声音低声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大概胡思乱想了一刻钟,这才意识到自己最难看的样子被白看到,身上还穿着幼稚的校服。

 

他洗干净盘子,找了一只笔在纸片上写了个谢谢,最终落荒而逃了。

 

傍晚的时候癌慢悠悠地走回家,人行道上的积雪经过一天的践踏已经变成污浊不堪的泥水,他尽量挑着道路两旁尚且还是白色的道路行走,身后留下一串脚印。这个月他的父母总算想起为他支付生活费,他在脑中盘算着金额,却不免想到自己在白面前差劲的表现。‘这个月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吧。’癌有些泄气地想,险些踩上一块覆盖了雪的冰。

 

经过最后一个拐角就能望见面包店的招牌,让他没料想的是白就在店门口远远地看着他。尽管大概一切不过是癌的自我意识过剩,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想要逃跑。但是退缩显然已经太迟了,他只能迎着面包店店主的目光向他走去。

 

“你回来得很晚。”白熟络地和他搭话,抽了抽鼻子,像是在确认癌有没有喝酒。

 

“嗯,”宿醉让他的喉咙一整天都干巴巴地不太舒服,癌清了清嗓子,“学校里有点事。”

 

事实上他在说谎,他早早地离开学校在公园的长椅上失魂落魄地坐了半天,路上见到一对情侣还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直到从他们身旁经过。

 

“你的手很凉。”癌轻轻握住白的指尖,他一定已经在外面等了自己很久,可癌还没有资格牵起他的手,“找我有什么事吗?”

 

“到店里来说吧。”白不着痕迹地抽开手去推面包店的门,门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脱下外套挂在收银台后的衣架上,癌这才发现他穿着围裙,是那件米色小碎花图案的。

 

面包那种独特的麦子香气让癌回忆起昨晚白的怀抱,他坐在高脚凳上看白从柜台下取出两个画着怪异图案的白色咖啡杯,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用某种音乐般的节奏泡了两杯咖啡。“上面画的是白血球,”白将另一个杯子推到癌面前,“这个上面画的是癌细胞。”

 

癌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咖啡,温暖的环境让他昏昏欲睡。咖啡味道很浓郁,不苦也不会过于甜腻。癌只喝过速溶咖啡,因此也就无从评述。但是白却一直在偷瞟癌脸上的表情,于是癌连忙微笑着由衷地赞美,表示这是他喝过最好的咖啡(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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